(圖片引用自http://news.housefun.com.tw)
終於脫離南部人的透天厝夢靨,獨自一人搬到由十來棟大樓組成的國民住宅大樓居住。
十來棟大樓匯集了上千戶住家,各棟各樓沿著不同的小出口,左彎右拐地又來到同一個大出口,經常讓缺乏方向感的我有探索迷宮之驚喜。經常是一人獨自搭乘電梯下樓,最後卻來到社區住戶匯集的十字路口。
簡單不帶任何花色的灰質T恤加牛仔褲,白色麻紋再生背包,藍色丹寧布漁夫帽,外帶遮得只露出一副眼鏡的口罩,毫無特徵可言的打扮,經常讓我在社區行走中有一種充分的安全感------沒人認得我,我也不識得別人------終於能體會『大隱隱於市』之樂。
眷村改建的國宅,理所當然有許多舊時眷村住戶遷入。等搭電梯時,最容易感到來自各地的善意方言,適度又不過多的合宜招呼,舒適得幾乎將我淹沒:
「(*&&@#$&^(*&?」發話者通常是住著拐杖緩步行走的老太太------抱歉,真的聽不懂,只好自己假設問題是:「新搬來的嗎?」
「是,這星期剛搬來。」
「^%$ˇˋ#$%?」
「嗯,住八樓。」硬著頭皮繼續猜。
老太太微微一笑,電梯到了,雙方點個頭,復又踏入各自的世界中,不生無謂的相干。
下次若再見,我們必定還是記不住對方,只能一再重演這段善意又簡短的對話。
它讓我知道,我尚在人間,而這人間是舒適且無需與人太多相干的。
決定搬來國宅居住時,跟我一樣也住了一輩子透天厝的大學老師跟我說:
「我才不要住甚麼公寓大廈,搞不清楚自家樓上樓下是誰的房子我絕對不住。」
我回答得也妙:
「我已經受夠了住在一定要認識左鄰右舍,並且三不五時要陪他們social八卦的透天厝。」
人與人之間的互動,原來如此微妙。
有人充分樂在其中,有人避之唯恐不及。總之是,去覓一個適合自己,有機會做自己的 容器/地方 就是了。
獨居40坪大房子,三房兩廳。最小一間臥室用來當儲藏室,剩下兩間大的臥室一朝南一朝北。
剛遷入時已是晚秋,生性怕冷的我暫且先住在朝南的房間裡,每日在陽光與一同曬太陽聊天的野鴿子談話中醒來,咕嚕咕嚕咕嚕,到底有啥好聊?每天談戀愛似地聊不完的野鴿子,30至40公分大的體型,我老心想,它們是附近另一棟大樓一間香港飲茶專賣店養的(未來烤乳鴿)嗎?
冰箱與房間同一層樓,我終於擺脫過去每每想拿一杯飲料喝便要勤勉地來回爬三層樓,又怕一不小心跌倒直栽到另一層樓的恐懼感------奇怪,我非常容易憂慮這些生活中細碎的小事。
倘若洗衣日到了,洗衣機與陽台的當然也是同一層,又免去我在透天厝舊家要拎著一大籃洗好的衣服,沉重又小心翼翼地提上五樓陽台,曬完衣服復又重來一次的苦力工作。
對於我這個生性喜新厭舊的太陽射手、月亮水瓶來說,既然暫時無法離開這個已待膩了的世界,換個空間,當當新移民、勉強聊勝於無也好。
我在舒適的向南房間中,曬太陽,閱讀,和,偷聽野鴿子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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