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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越多齊格飛‧藍茨 (Siegfried Lenz) 的書,似乎就越能感受幾年前專攻德國文學的師母一直跟我說的:德文小說她只推薦:齊格飛‧藍茨、徐四金(Patrick Suskind) 和 鈞特.葛拉斯(Gunter Grass)。


這些作家的作品,我不知道這樣比喻是否恰當----就是已經像齊邦媛老師之於《巨流河》那樣。

 


《失物招領處》(Fundbüro )一書,第一個感覺是,很溫柔、很溫暖的小品,感覺沒有一代文學巨擘會寫的那種氣勢。可是後來我又反問自己,一定要能寫出轟轟烈烈、大場景的作家,才算是厲害的作家嗎?


答案當然不是。齊格飛‧藍茨的《失物招領處》,讓人印象最深刻的大概就是頭腦超級靈活的主角亨利‧倪浮了。每次面對突然上門來要領回遺失物的物主,他總是能想出一些千奇百怪,讓人覺得又佩服又好笑的證明方式。


好比馬戲團的雜耍藝人來尋回遺失的刀子時,他自願站在門邊,讓這位雜耍藝人秀出他的射刀子技巧。請求來尋回遺失鑰匙串的男士,露出他身上曾被子彈射傷過的傷口----只因為鑰匙串中有一枚子彈。對著前來尋回自己遺失的長笛的小妹妹,要求她當場吹奏一段音樂,以證明她就是長笛的主人。


這位鐵路局失物招領處的小職員亨利‧倪浮,用看似最漫不經心的態度,其實展現了身藏在內心裡的認真和對人的尊敬。


當然,這種尊敬也出現在他對待不同種族的拉古廷博士和黑人郵差喬的身上。看到齊格飛‧藍茨在書裡描述拉古廷博士和郵差喬在德國受到的種種歧視,我真的很想知道,這些歧視人的人,憑什麼和為什麼?這個世界上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永遠存在著歧視?


「說來您一定難以相信,現在的人會丟失、遺忘什麼,即使是攸關自己命運的東西,也會望在火車裡,然後在來我們這邊,請我們幫忙找回。」,


對於這些抱著歧視過日子的人,不知道亨利‧倪浮能不能幫他們找到已經被她們所遺忘的東西----對人的基本尊重?

 

 

 

失物招領處    Fundbüro


• 作者:齊格飛‧藍茨  Siegfried Lenz
• 譯者:鄭納無
• 出版社:遠流
• 出版日期:2005年09月
• ISBN:97895732559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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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忙進出的旅客和這偏遠的角落產生最豐富的交流。藍茨提醒我們,唯有失去╱獲得的流動感,才能見照生命的真實性。──路寒袖(詩人、高雄市文化局長)

  藍茨的《失物招領處》是偉大文學的精萃。──德國《柏林晨報》

  一本仁愛主義者的小說。──德國《時代週報》書評特別推薦

 

 

  一位遊戲人間的富家公子,在人生驛站的停泊處,為別人尋找失物,因而找到了自己……

  二十四歲的亨利.倪浮,不想在家族企業裡找到他的人生,寧可在聯邦鐵路局的「失物招領處」工作。他在那裡不只是幫人找東西,也找到自己。

  在失物招領處,亨利以有趣、富有創意的方式,要失主證明失物的確是他們的:他充當肉靶讓擲刀師表演飛刀特技、和掉了劇本的女演員對戲、追著走私幫派在大街暗巷狂奔…。

  為了歸還一件失物,亨利認識了從遙遠異國來的數學家拉古廷博士,和他成了好朋友,而亨利的姊姊也喜歡上他。但因為一群排外飛車黨的暴力攻擊,使得拉古廷失去了在這個城市生活下去的勇氣。亨利不知道他是否就此失去這位朋友,他姊姊也不知道是否能擁有這段正要燃起的愛情……。

  「失去」和「擁有」始終在人生的驛站進出,有人失而復得,有人懊悔終生。《失物招領處》這部小說,就在生命的擺盪之間鋪陳開來。

作者簡介

齊格飛‧藍茨(Siegfried Lenz)

為德國當代最傑出作家之一,與葛拉斯(Gunter Grass)、波爾(Heinrich Boll)兩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齊名,但受歡迎程度更勝前兩者。
1926年3月17日,藍茨生於東普魯士馬祖里地區的呂克城,1943年被海軍徵召入伍,在納粹德軍崩潰時逃往丹麥。戰後他在漢堡大學攻讀哲學、文學等課程,1950年擔任德國《世界報》編輯,1951年起成為專職作家,並發表第一部小說《空中群鷹》;初期的作品主要受到托馬斯‧曼、杜斯妥也夫斯基、卡謬、福克納、海明威等人的影響。
他的成名小說《德語課》(1968),取材自畫家埃米爾‧漢森在納粹統治時期被禁止作畫的真實事件;本書引發讀者對於被納粹踐踏的公民義務進行反省,成為戰後德國最廣為流傳的小說之一。
除了長、中篇小說之外,藍茨還撰寫了大量的短篇小說、舞台劇本以及廣播劇本。藍茨擅長用文學展現社會的各種現象,短篇小說集《蘇萊肯村如此多情》(1955)取材自家鄉呂客的童話與鄉野軼聞,引起廣大迴響,被公認為1950年代德國「鄉土小說」最重要的作品。藍茨曾獲多項著名文學獎的肯定,包括「不來梅文學獎」、「歌德文學獎」和「德國書商協會和平獎」等。近期著作有《少年與沉默之海》(1999)與《失物招領處》(2003)等。

譯者簡介

 
鄭納無

台灣台北人,主修過社會學、哲學,副修日本研究。曾任展覽會翻譯、書籍翻譯、社大文化課程講師。譯有《意義的呼喚》、《悲傷動物》、旅遊文章等。平日活動:書籍翻譯、蔬菜種植。

詳細資料

  • 叢書系列:綠蠹魚
  • 規格:平裝 / 288頁 / 25K / 普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 出版地:台灣

 

<導讀>守護心靈,遠離邪惡        

南方朔(新新聞發行人兼總主筆)



如果說齊格飛‧藍茨(Siegfried Lenz,1926-)的成名作《德語課》(一九六八年出版)是在替納粹德國做精神驅魔,那麼,他後期的這本《失物招領處》(二○○三年出版),就是在替今天的德國在走向多元文化主義過程時再度浮現的種族主義和青少年新納粹,做出預備性的價值重建和對人生重新定義。

因此,《失物招領處》乃是一部傑出的「諷喻式」(Allegoric)的作品。他由德國聯邦鐵路局下屬的後勤單位「失物招領處」為起點,從人們遺失在火車上的失物,來隱喻物件以及記憶的不可能被替代,也不可能被遺忘丟棄;而後,藉著一個來自俄國巴什喀爾地區的數學研究訪問學者拉古廷博士,以及一個來自奈及利亞的移民郵差喬所受到的言詞和行為暴力,而將埋藏在許多德國人心裡的種族主義,以及青少年新納粹機車幫派的劣根性重新提起,認為只有德國每個社區裡的小市民聯手反擊,才有可能讓這種劣根性在無法被徹底遺忘中,逐漸的消失。

畢生都在藉著小說創作來診斷德國人心靈狀態的德國頂級作家藍茨,這次藉著《失物招領處》這部有趣的作品,再一次將他的關心轉到了當代和未來。曾有人稱讚藍茨是德意志民族的「心靈守護者」,《失物招領處》再次證明了這個封號的當之無愧。

《失物招領處》的故事是在說一個二十四歲,家世顯赫的青年亨利‧倪浮。他的祖父在市內開了家高檔的瓷器店,他的叔叔則是鐵路局區主任這一級的高級領導,但他卻和當代許多追求自我恬淡生涯的青年一樣,寧願到鐵路局下屬的冷門機關「失物招領處」當一個不求升遷的小職員,以及打自己喜歡的曲棍球。他的這種個性,使他在小小的辦公室裡頗獲人緣,而失物招領的工作,也讓他對記憶、東西的失去等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而後,在一次尋找失主的過程裡,他認識了一個來自俄羅斯巴什喀爾地區的數學訪問學者拉古廷博士,使他對巴什喀爾人由好奇而欣賞理解,拉古廷博士也成了亨利‧倪浮姊弟的好友。但亨利‧倪浮租屋居住的地方,卻有一群新納粹機車幫派,不但亨利‧倪浮自己曾受過威脅,拉古廷博士也被他們認為是韃靼人而施暴過。尤其是,拉古廷博士儘管深受同僚及學生尊敬,但在一次學生晚會時,卻被一對惡劣的夫婦視為異族而當眾奚落,拉古廷博士憤而離去,留下一張字條給亨利‧倪浮:「射中你的箭,可以拔出來,但言詞卻永遠留在裡頭。」

而就在亨利‧倪浮打聽拉古廷博士下落時,他那個社區的郵差,個性溫馴而小個子的奈及利亞移民喬,在送信時也被那群新納粹機車幫凌辱,亨利‧倪浮怒而手持球杆主持正義,但卻寡不敵眾,就在他和喬陷入被圍毆的危險之際,社區居民看不下去,站了出來,他們才免於一劫。但因居民的義憤,已可想見該機車幫在這個社區肆虐的時代已成了過去。《失物招領處》這種義憤觀念,和藍茨在一九六○年發表的另一名著《燈塔船》,可謂前後輝映,也反映出藍茨一貫的主張,那就是面對邪惡而緘默,乃是共犯,只有齊心協力反擊,才是唯一的有效方法。《燈塔船》的故事是說,有一艘燈塔船在執勤時,看到海面上有艘漂流的摩扥艇,因而將它救起,熟知該艇上的三個人原來是犯案在逃的凶人,這三人挾持了燈塔船,船員們為了如何制服匪徒而鬧成一團,最後船長靠著他的智慧和犧牲的勇氣,終於將暴徒制伏。

文學上的「諷喻」,乃是以「喻」為「諷」,意在弦外的表現方式。它主要是透過直接或間接,具有類比性質的各種「喻」,而將現實問題轉化成一個個具有反省或警示意涵的課題。而在《失物招領處》裡,它所諷喻的,主要是一九九○年代後,尤其是兩德統一後的情勢。西德這邊,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由於經濟擴張的需要,大筆從非洲、阿拉伯世界,甚至南亞進口移民、外勞。但從一九八○年代經濟漸趨停滯開始,由於青年就業逐漸困難,而結構性的失業率持續攀高。於是,排外的青少年新納粹遂在各大城市興起。這種新納粹機車幫和光頭幫,在法國、英國、奧地利、荷蘭等皆同樣嚴重。以「排外」和「恨」為主軸的種族暴力事件也趨於增多。及至兩德統一,歐洲整合加速,另一波新的移民外勞則又從東歐和俄羅斯湧至,使得問題在進入二十一世紀後更趨嚴峻,在德國走向晚期資本主義和文化多元主義的此刻,這種反動式的發展,又再勾起人們對納粹時代的恐怖記憶──當年的納粹,就是靠著反猶種族主義的「仇恨政治學」而起家的。也正因對這種現象深以為憂,德國人文主義傳統最深,社區警覺度最高的法蘭克福市,遂出現了數十萬市民,深夜秉燭遊行,宣稱誓死保衛移民權利,反對新納粹的群眾運動。

也只有在這樣的脈絡下,人們始有可能理解藍茨寫作《失物招領處》的心情。他在此書裡強調:異民族和人與人之間的遇合,不是控制下的偶然,也不是偶然中的必然,而是一種人與人的神秘牽連。為了尊重這種人際關係,人們遂更加需要以善意的好奇與理解和「他者」交往,擺脫過去那種以自我優越感為中心的種族刻板主義。在小說裡,對來自巴什喀爾地區的拉古廷博士著墨甚多,也至為肯定,對奈及利亞裔的小郵差喬的善良和敬業,也至為推崇,這都顯露出作者藍茨對多元文化價值的肯定。

然而,藍茨之所以會用「失物招領處」作為整個故事的背景,顯然是要藉著「失物」,而進入到「遺忘」這個課題。不該掉的東西會搞丟,那是一種把不該忘的的忘掉了。而「遺忘」已成了這個時代的基本特徵。正因為「遺忘」、「健忘」,人們才會讓過去的邪惡換了一個新面目而重新來臨。把不該忘記的緊緊記住:並且要明白,只有善良並不足以抵禦邪惡,善良還必須加上警戒之心和勇敢,才可讓邪惡收斂。這乃是書中主角亨利‧倪浮的經驗,也是作者的懷抱。作者藉著這本小說,再一次向世人發出了叮嚀。

對於二次大戰後的德語文學有理解的,都知道在小說創作上,乃是波爾(Heinrich Böll,1917-1985)、葛拉斯(Günter Grass,1927-),以及藍茨鼎足而三之局。二次大戰後,由於納粹戰敗,背負著沉重的歷史負債,整個德語文學遂形同進入了一個「紀元零年」(Nullpunkt)的處境。於是,戰後伊始,最先是德語作家重新走回一九三○年代,緊接著又逃避到其他國家的文學中,如向美國的海明威、福克納,法國的卡謬與沙特,以及義大利的莫拉維亞、巴維賽、維托瑞尼等人。在這種逃避的趨勢下,由前輩作家瑞希特(Hans Werner Richter,1908-1993)以及安德希(Alfred Andersch,1914-1980)領銜,於一九四七年創設「四七文學社」(Gruppe 47)。「四七文學社」在創社之初,有著左翼、反威權、反政府和反政治的特色,認同前衛的文學理念。但因它蓄意逃避德國的現實,因而一度受人非議,在這種壓力之下,它為了避免爭議,像一九六四年的年會改在瑞典舉行,一九六六年的年會則選在美國的普林斯頓舉行。

然而,儘管「四七文學社」初創之際,有著蓄意逃避德國現實之意,但到了一九六○年代中期,那無法逃避的歷史問題終究還是迎面而至。而作為這個社團成員之一的藍茨在一九六八年所出版的成名之作《德語課》,則無疑的是這個文學社團的高峰之作。這部作品也是藍茨本人終身寫作的「定調」之作。

《德語課》所寫的故事,乃是納粹時代一個畫家被迫害的真實事件。在小說裡則被重新處理,將它寫成是個奉公而服從的優秀警察,奉行上級命令,而去迫害曾救過他性命的畫家朋友。這部作品將「忠於職守」和「助紂為虐」的辨證關係,做出了罕有其匹的深刻討論。在近代德國文學史上,有其里程碑的意義。

我們都知道,過去的人都習慣於一種簡單化的思考,那就是把時代的巨大罪惡,歸咎於少數人的邪惡。在第二次大戰後的初期,人們也普遍遵循這樣的解釋模式。

而第一個把這個問題深刻化的,乃是德國猶裔女思想家,後來移民到美國的漢娜‧鄂蘭(Hannah Arendt,1906-1975)於一九六三年所寫的《艾克曼在耶路撒冷》。在這部經典之作裡,鄂蘭和所有當時人都不一樣,她沒有把希特勒的左右手艾克曼說成惡徒,而強調他其實是個盡忠職守、貫徹命令的好官僚。鄂蘭的這部著作,把我們現在已熟悉的所謂「集體罪惡」、「共犯結構」等課題第一次寫進了思想的日程表。而藍茨則是第一個藉著小說形式將它普及化的作家。踵繼他們之後,美國著名的社會心理學家米爾格蘭(Stanley Milgram,1933-1984)在一九六九年又藉著《服從權威》一書,對這個問題作了更深刻的探討與實驗。這些都是近代思想研究上的重大進展,讓人們對邪惡問題的機制、人的行為,以及如何抵禦邪惡有了更多且更深刻的理解。也提示我們,對邪惡要有拒絕服從的道德勇氣!

藍茨在近代德語作家裡獨樹一幟,他總是關心歷史中的邪惡,如何在人們的服從、偏見、懈怠,以及健忘中悄無聲息的到來。由於對人的脆弱知道得深,守護心靈遂成了他寫作的志業。他主張文學應該為道德服務,強調文學的諷喻性。這樣的文學觀點,在文學的自戀與獨白性格漸增的此刻,或許已有一點不合時宜。問題在於,文學的存在如果不能照亮人的心靈,這樣的文學又有何意義?當我們讀了《失物招領處》或許就會覺得,像藍茨這樣的作家如果能多一點,人們的心靈在被守護下能更加遠離罪惡,或許才是更大的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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