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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黃暐鵬 / 2012-04-10
裝禎設計/黃暐鵬(攝影/但以理)
閱讀帕慕克的《純真博物館》是個很特殊的經驗,在那之前,我只透過同一作者的《伊斯坦堡》而對土耳其近代史有很粗淺的認識。想當然爾,猜想這本小說的重點將擺在帕慕克長期以來書寫的國族敘事主題。的確如此,作者非常嫻熟地掃過半世紀歷史,但也不止如此,帕慕克花了更多的精力在經營和打造一座想像中的博物館。他不厭其煩、精雕細琢、近似偏執地描述在這段戀情中的每個細節,從這些事件的描寫中又衍生出種種細微的物件,這個博物館的概念在這樣層層書寫下成了一個極致化的蝴蝶標本盒,納博科夫式的,將極其脆弱纖細的美麗錮守在一個永恆的容器當中。
這段戀情是實在的,這些細節是實在的,這些物件是實在的,這個「博物館」中收容的一切都是(曾經)實在的,但經過如此偏執和戀物的書寫下,它變得愈來愈形而上,成為一個概念式的、純粹心智的產物,像是波赫士的巴別圖書館那樣,然而巴別圖書館的確比較像是一個心智的活動,一個宇宙的象徵。但純真博物館的一切,卻是實實在在的。所有的細節在故事中幾十年的追憶下,都帶有強烈的裝飾性,上頭的花紋比原物更加精細。
這對封面設計者來說,是個很棘手的挑戰,因為所有現實中的東西,其美麗、其細緻,都無法與故事主角在心中翻來覆去幾十年的意象相比。所有真正存在的圖像,都比不上那個文字描述出來、近乎永恆的容器當中。這個作為容器的純真博物館,裡頭每樣東西,我們無法表現出來;容器的整體,我們也無法表現出來。這個文本花了幾百頁達到這樣的厚度,但我沒有幾百頁可以利用,只能在一個平面上作出視覺來。於是就不可能去用任何具體的圖像,沒有真實的事物可和這樣的文字匹敵,反倒只會削弱文本的力量。對我而言,唯一可行的方法是跳開來,用視覺符號上的象徵去回應文字上的象徵。
設計師以視覺符號慢慢搭建出書衣上的土耳其建築(攝影/但以理)
我決定採用被人們精煉出來的符號、花飾,開始去搭建一個我想像中的、也是形而上的純真博物館。用這樣一座空中樓閣,去將小說中非常暴烈的情感和(過於)細緻的描寫給包裝了起來。作者藉由半世紀的土耳其史作為地基來建造他的博物館;我則選用蘇菲亞大教堂作為我的藍圖,作為一棟象徵的土耳其建築,再好不過了。剩下的,就只是苦工罷了,一磚一瓦地搭上去。
內封為帕慕克構想的書封畫面,所有語言版本的封面均以此作變化(攝影/但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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