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讀人文歷史報" <mailman@mx.udnpaper.com>
現在,當這位出色的青年用這種口吻與我談及性或指責性時, 我竟一時無話可說,真的無話可說。對他們而言,性慾竟墮落成女士的內衣或者觸摸內衣的衝動而已。他們都讀過愛情文學名著《安娜‧卡列尼娜》以及其他作品,他們也都欣賞過希臘女神艾芙洛蒂的雕塑和神像,並且讚不絕口。然而一旦回到現實中,對他們來說,性愛竟只意味著身著高貴內衣、柔愛全無的年輕女人。這些年輕人,無論是牛津大學的畢業生,還是普通的勞動工人,心中的性愛都是這種模式。現在盛傳著都市貴婦和消暑勝地的山村青年的浪漫故事,在渡假消暑之時,每位貴婦人都會從當地青年中找一個新伴解悶,而到了九月底,消暑的城裡人大多紛紛離開,年輕的山村小夥子約翰會向倫敦來的貴婦人道別,然後繼續在家鄉孤獨遊蕩。有人問他:「約翰,你會想念你的女伴嗎?」他回答:「不會,她有什麼可想的?她只不過是穿有華麗內衣的人罷了。」這就是他心中的性愛,僅僅是些裝飾物。難道英國的後代是靠這些裝飾物來繁衍?天哪,可憐的英國人!他應該在自己的青年後代中推廣性愛,然後才能保證自己不會滅種完蛋。因此,並不是英國需要再生,而是它的年輕後代需要換腦新生。
有人指責我迷戀原始風尚,說我試圖把英國拖回到野蠻人的生活狀態。然而,正是透過這些對性愛粗野愚蠢、荒蕪死亡的現實思考,我才發現了原始性愛的魅力無限。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作者D‧H‧勞倫斯
D‧H‧勞倫斯不僅透露小說中的核心思想,也點出了他對自然主義的崇尚。勞倫斯認為工業革命之後,人類過於依賴機械化,導致失去了人性;此書是作者轟動世界的最後傑作,從情感的源頭,讓人們重拾平衡且健康的關係。
胸部能代表個人的教養
關於原始自然的追求,可從歷史上人們看待女體的態度與變化中,看出一些端倪。
早在西元前兩千年,克里特島的女人就會穿馬甲來支撐乳房底部,並往上和往外托抬。大概一千年後,「馬甲」便成了一條捲在乳房底下的布。隨著時光推移,這條布愈來愈寬,包住的不只是乳房下方,甚至連乳房都裹住。每一次的小革新,都會有一個不好聽的新名字:繞頸遮乳布,或是抹胸之類的。
早期羅馬人用名為裹胸布的繃帶綁住乳房;胸部比較豐滿的女性,可以改選會壓扁胸部的軟皮胸罩,其他的人則用一塊絲巾輕輕遮住乳房,不需整個壓扁。在羅馬帝國,乳房柔軟晃蕩的女人,會被認為沒有教養,當時許多思想家──男性思想家──都提倡過要維持乳房瘦小的陰謀。
古希臘醫生兼植物學家迪奧斯科理德建議婦女把拿索城的石頭磨成粉,撒在裹胸布上;羅馬科學家蒲林尼開具了磨石泥的處方;羅馬詩人奧維德則提倡在牛奶裡面加麵包屑。
根據作家碧雅翠絲‧ 馮坦內的著作《支撐與誘惑:馬甲與胸罩的歷史》,羅馬帝國滅亡的時候,對乳房的關切也一起被消滅了。
征服者塞爾特與日耳曼民族,他們的婦女身穿寬鬆束腰外衣,任乳房向地心引力投靠。歌德時期束胸風潮又回歸,從十四世紀開始,乳房就被綁起來、綑起來、束起來,不然女人就會被關起來。
從中世紀到文藝復興時期初期,乳房被蕾絲馬甲和緊身衣壓制。雖然天主教會毫不允許腳踝露出一絲絲痕跡,但低胸服裝卻不知羞恥地展露著頸線和起伏的胸脯。
馮坦內引述一本中世紀羅曼史的話:「如果她的乳房太沉重,那就用布綑起來吧!」文藝復興時期是大肆慶祝女性形態的慶典,雖然還稱不上捍衛女權。活潑的奶油色乳房,大小僅僅盈掌一握,出現在一幅又一幅的畫作裡。仕女圖描繪畫中人在梳妝台前擺出一派端莊的姿勢,胸脯在透明披肩下隱約可見,或甚至有一邊乳房外露。女人把頭髮梳高,分享自己美麗的資產──成熟的乳溝、外露的鎖骨、頸背的線條。
但隨著文藝復興時期過去,女裝愈來愈龐雜僵硬,而且朝不幸的方向發展。再一次,乳房被宣判終生監禁於緊身衣裡,緊身衣的支架用堅硬材質製作,例如黃楊木、象牙、白銀,沒錢的人就用火雞軟骨。看看十七世紀的肖像畫,女人的胸部都難以辨識,脖子埋在一大圈皺領裡面,好像那些女人的頭是用盤子端上來的食物一般。
多年來,醫生都出言反對馬甲,有時婦女因為內臟受傷而來就醫,令這種身體上的殘酷浮上檯面。
馮坦內寫道:馬甲對胃部施加太多壓力,把太陽神經叢壓到「女人光是頭上帽子跌落都會昏倒」的地步。對當時的女性而言,有機會把馬甲的帶子鬆開,就像我媽這一輩的女人脫下長束腰,換上寬鬆夏威夷裝一樣舒服。馮坦內引述某馬甲工坊櫥窗裡的招牌,上面文字保證他們的產品能「容納壯的、支撐弱的、找回那些迷路的」。
同樣的話,我想應該也可以拿來賣狗的嘴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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