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錯重點的另類閱讀

「你現在應該明白。出身不幸的人要變的幸福，是非常、非常困難的事。好比說，昆蟲要像鳥一樣在空中飛翔，那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啊？……」








書，特別特別喜歡或有印象的書，會在腦海中的某一個角落就此生根。也許平日裡不會特別想到，但，一旦有人提起它，當時讀那本書時的氛圍，當時的好友，讀完後的心得，等等等等，一切都會慢慢從腦海深處浮現。




當時如何如何，現在又如何如何。最嚴重誇張的是，把當時那本書再拿來重讀一遍會如何？




淺田次郎﹙淺田次郎﹚的《天國百哩路﹙天国までの百マイル﹚》，讓我做了『重讀』這件事情。




出版社資料，中文翻譯版的淺田次郎《天國百哩路》發行在2008年10月，等同於差不多是台灣的民國97年﹙原來我的生命將會在讀完這本書的半年後驟然改變﹚。這本書是當時我最要好的第二次大學同學青蛙少女介紹給我的，印象中她大概說了故事很感人之類的話，那時候的我，還沒受過母親將近十年的殘忍折磨，所以我是不恨母親的，也因此讀得下淺田次郎《天國百哩路》------至於有沒有很感動，坦白講，我忘了。




但當時，我將這本淺田次郎《天國百哩路》介紹給當時仍是男朋友的室友看，他看了似乎非常感動；利用過年將書帶回老家，介紹給他的母親看。------伯母讀了沒有，至今我們都不知道，只是，這星期室友回老家時，發現這本已然變斑駁泛黃的《天國百哩路》，就將它自老家又帶回台南。




走過數百個時間單位的《天國百哩路》， 近8年多後回到我的手裡。就像母親已然利用她自己的生病，和自年輕時守寡的事實，將我牢牢綑住，進入第九年。








泡沫經濟崩壞後，安男所經營的不動產公司因為大筆的債務破產。當時，在社會上已經成功的兄弟手足們都將安男當作瘟神一樣，避之唯恐不及。失去了妻子與孩子的安男，在朋友開設的公司裡工作。工作成績不好，絲毫沒有任何幹勁的他，每個月的薪水全部要幾付給妻子當贍養費，自己則與酒店小姐茉莉同居，過著形同讓茉莉包養的生活。


某天傳來母親因為心臟病惡化昏倒住院的消息。自從父親早逝之後，母親一人獨力撫養四個孩子。當初安男破產時，溫柔的母親將自己所有的儲蓄都給了他。想當初自己過得好的時候完全沒有顧慮到母親，哥哥與姊姊們彷彿也已經放棄了母親的生命。當母親的主治醫生藤本醫師告訴他 們自己無法醫治母親的病時，哥哥和姊姊表現出的冷漠態度令安男感到驚訝。在安男的苦苦哀求下，藤本醫生指示了一條生路：在千葉的某個小海港有一位從美國回來的優秀醫師，這位醫生以他超乎人類的技術就活了許多人，也許他能夠救安男的母親。但是，依照絹江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她根本撐不了遙遠的路程。哥哥跟姊姊都抱持放棄的態度，只想讓母親靜靜地迎接死亡。但是安男卻不肯放棄。


從小粘母親的他不像哥哥姊姊那麼聰明，總是給母親帶來不少的麻煩，現在又落得破產的處境，但是即使失去一切，他也不願意失去母親，他絕不能眼睜睜地讓母親就這樣死去，只要有一點希望，他絕不肯放棄。不顧兄姊的反對，他決定獨力帶母親前往千葉海港邊傳說中的奇蹟醫院。


安男從母親口中得知，原來自己已經離婚的妻子英子經常趁沒人時來照顧母親。他依然深愛著英子，但是卻只能看著她默默投向別的男人的懷抱。


出發當日，安男開著一輛老舊的廂型車載著母親，出發前往傳說中的奇蹟醫院。途中，他才知道當初母親為了撫養他們兄弟，放棄了自己身為一個女人的幸福。這 時他才了解母親為了他們付出多大的犧牲。眼看著越來越衰弱的母親，安男無法克制自己的悲傷。此時，母親說出想要看海。這也許是她最後的願望。精疲力盡的兩人倒在海邊，此時，出現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儒家文化總把孝道放在人生的最前面，我想我第一次閱讀淺田次郎的《天國百哩路》時，對這件事實毫無置喙的。但，九年之後我要說，事實並不是這樣的，有時候，母親或父親也會很奸詐地利用小孩，也不是吃不飽，也許並非身體虐待或遺棄，也許這個小孩早就不是小孩，而是一個擁有獨立思考範和反抗能力的成年人了。




但是那﹙心腸歹毒？或不得已？﹚的凌虐，總還是會出現父母對於子女身上。以各式各樣的方法，逼子女放棄自己想要的，只為成全父母親的願望。




淺田次郎的《天國百哩路》書中的主角安男，讀來讀去，了不起也是短暫地照顧他母親數月而已。要我來做，我一樣可以做得人人稱讚。但，當你的母親奪去的是你37歲和往後九年以上所有時間時，你曾經因母親而擁有的所有感激，會變成歹毒的怨恨。為什麼我必須因為擔心她正在做癌症治療怕感染，就此像被軟禁在家長達八年多。




八年多，將近三千多個日子，我讀了千餘本書------因為讀書不用在外面，我可以在家當她使喚的奴才。




八年多，將近三千多個日子，我幾乎沒結識過任何一位實體朋友------我只能依靠線上書友給我的接續不斷的心理支持，走過一次又一次的憂鬱和沮喪。




八年多，將近三千多個日子，我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只為了我的母親病情有需要。




我很想反問安男，是你，你也會做得無怨無悔嗎？




也許你會，因為你是你。但我不能。或者阿安，我們等個五年後，讓24小時365天從不休假照顧母親五年後我們再來討論看看，選擇『天國百哩路』，你還有耐心嗎？你覺得當初的選擇是多餘的還是正確的？








我想逃脫，但，除了那個選擇自私的母親，現實中還有誰能讓我逃脫？

天國百哩路  天国までの百マイル

•    作者：淺田次郎   @  1998
•    譯者：賴庭筠
•    出版社：高寶書版
•    出版日期：2008/10/01
•    語言：繁體中文
•    ISBN：9789861852287
•    規 格：平裝 / 256頁
•    出版地：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