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是什麼？不是脆弱，也不是渺小，韋恩看著自己的手臂……多年服用賀爾蒙已經讓他變得稜角分明，有時候他但願自己能停止服藥，他想停止這日復一日吞下藥丸改變身體的方式，這樣下去身體無法自己成為想要的模樣，而是成為這個世界期待的模樣。………他想把藥丸全部丟掉，然後看看身體會發生什麼變化，看看他身體有多少比例的形象是準確的，而又有多少是編造出來說服自己的？……
在同一個身體裡擁有女性與男性雙重生殖器官者，我們通常會稱這些人是『第三性』、『陰陽人』或『雌雄同體』。其發生原因不明，通常是在人類性染色體的女性XX或男性的XY上，因為一開始胚胎分裂演化的一連串失誤，導致產生特殊變異狀況的性染色體。患者第23對性染色體之中，至少多了一個額外的X染色體，如XXY或XXXY以及幾種嵌合型如XXY/XY。其中又以XXY為最常見。
染色體的變異是一回事，生長成實體的性器官與生殖器官，又因為這些染色體的錯誤變異，導致幼年期和青春期、成年期之後各式各樣不同性徵反應。其複雜度------似乎所有想像得到的可能性都有，當然還有因為未發生而還想不到的器官變異發展------關於這部分，因為大學一邊讀醫學院一邊玩性別平權運動，所以實際上我讀過相當多相關醫學文獻，也了解到其無法被完全定義或說明描述的生理對應情況。
這是屬於活生生、硬梆梆的醫學文獻。數量不少地藏在每一間醫學院圖書館裡。
而文學上討論到『雌雄同體』或『陰陽人』、『變性人』議題，當然首推2002 年以《中性 (Middlesex)》一書，作者美國小說家傑佛瑞．尤金尼德斯(Jeffrey Kent Eugenides) 以本書榮獲當年普立茲小說獎。
《中性》一書的書寫，既寫出祖父輩在希臘大歷史動盪不安時的磅礡氣勢，也細膩書寫一名性別不明的小女生在青春期的困頓難熬，絕對是一本直逼六顆星的作品。其中主角「卡莉歐琵」在青春期時由女變男的身分認同過程，讓過本書的讀者為之不捨。
另外一本文學性也相當濃厚的作品就是法國女作家諾愛拉．夏特雷 ( Noëlle Châtelet ) 榮獲2002年DS期刊社會書卷獎 (Prix DS magazine du livre de société 2002) ，記錄真人真事的《頭朝下 (La Tete en Bas) 》------ 書中主角Paul擁有雙性性徵，也就是俗稱的陰陽人。他從小被當成女孩撫養，取名為Denise。隨著年齡漸長，Paul自覺像是住在Denise體內的囚犯，他渴望掙脫身心的雙重枷鎖，成為真正的男人。
諾愛拉．夏特雷寫作時獨有的內心狂亂吶喊帶給讀者的不安與衝擊性，在《頭朝下》一書中女作家仍舊保留了一貫的書寫方式，主角Paul由於雙重性器官造成生體與心靈的多項困擾，讓進入青春期的他自覺自己的身體是變異的怪物、經常有自殘的念頭。整本《頭朝下》雖然不如《中性》那麼厚，但主角內心煎熬程度卻也令讀者鼻酸。
至於現在要談的是在紐芬蘭與拉布拉多省長大的加拿大籍女作家凱薩琳‧溫特 (Kathleen Winter) 的首部長篇小說《他身體裡的孤獨女孩 (Annabel)》------紐芬蘭與拉布拉多省也是本書的主要場景。
這本書在出版的二○一○獲獎無數，除了一舉入圍加拿大三大重要文學獎決選，並榮獲獨立文學GLBTQ獎，同時本書亦入圍英國柑橘獎決選。
既然提到入圍『英國柑橘獎』，那就不難想像凱薩琳‧溫特《他身體裡的孤獨女孩》可能展現的書寫風格了。
在我個人閱讀時的感覺，因為同樣題材是圍繞在『雌雄同體』或『變性人』上，很自然地，我會在閱讀到一半時，把它將之與傑佛瑞．尤金尼德斯的《中性》和諾愛拉．夏特雷的《頭朝下》兩本議題頗為接近的書做比較。
坦白說，我覺得並不是凱薩琳‧溫特《他身體裡的孤獨女孩》寫得不好，當然也不是因為它寫得太小品。而是錯在我之前就讀過兩本轟轟烈烈的直逼六星級有餘的《中性》和的《頭朝下》。因為被養壞了閱讀脾胃，凱薩琳‧溫特《他身體裡的孤獨女孩》一書的小品和小清新，反而讓我覺得書寫力道有些不足------特別是凱薩琳‧溫特出版《他身體裡的孤獨女孩》時，已經又較《中性》和的《頭朝下》晚了八年以上。
功力只能寫小品的作家呀……，唉，真讓我覺得好可惜，生來就是天分差天才型或努力型小說大家那麼一段怎樣努力也達不到的距離，唉……(好唏噓呀！)
另外，如果硬要拿《他身體裡的孤獨女孩》和《中性》、《頭朝下》做比較，由於後兩書的主角都出生在大都市，有充分的醫療資源，卻因為某種人為疏忽的緣故未能在一開始就發現出生的嬰孩是雙性人，因此沒有積極處理。
但凱薩琳‧溫特《他身體裡的孤獨女孩》將故事背景放在以大自然、森林、河流為資源的極鄉下小鎮，考慮到小鎮人的……該說是親切還是雞婆呢，主角韋恩的確不適合在一出生便讓小鎮居民知道他有雙重性別器官，父親一開始先擅自為他決定單一性別，其實在韋恩的小鎮成長過程中，是有幫助的-----至少如果我是韋恩的父親，我也會斷然地先為 他/她 決定特定一個性別------這樣可以確保他到青春期之前，不會受到小鎮居民特有的那種、因封閉保守和資訊不足、而不得不然的任何惡意歧視和嘲笑。
我覺得這一點很重要，兒時沒有因此被排擠、霸凌、或承受別人異樣的眼光，縱然自己生理上有小祕密，但是韋恩仍可以在後青春期離開小鎮之前，完全保有不受流言蜚語的攻擊。那不但讓韋恩有了自信面對一切，也讓她在對自己身體性別的抉擇，有了比別人更寬大的空間去思索。
如果以這一點來說，我感覺凱薩琳‧溫特《他身體裡的孤獨女孩》比《中性》和《頭朝下》的主角幸運一點點。
湯瑪西納用助產士的姿勢面向哈辛妲，殷勤地彎下身子，把嬰兒包在被子裡，……。調整被子時她悄悄地移動那顆睪丸，看清楚了這嬰兒同時還長著陰唇和陰道，這個時候崔德威正在另一個房間裡，將茶包丟進垃圾桶、把麵包邊拋給狗吃之後，拉上前門，出發前往今天最後一趟完美的獵鴨行程。……
然後她說：「如果你同意的話，我要叫其他人先離開。我們兩個有事得談。」
一本關於性別認同的感傷小品文，就此揭開序幕。不，除了感傷，故事裡還有勇敢，凱薩琳‧溫特的《他身體裡的孤獨女孩》告訴我們~~~永遠要勇敢。
他身體裡的孤獨女孩 Annabel
• 作者：凱薩琳‧溫特 Kathleen Winter @ 2010
• 譯者：何曼莊
• 出版社：天培
• 出版日期：2014/10/30
• 語言：繁體中文
• ISBN：9789866385636
• 規 格：平裝 / 320頁
• 出版地：台灣
• 本書分類：文學小說> 翻譯文學> 其他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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