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錯重點的另類閱讀

我應該不只一次提過，個人非常喜歡某些法國現代女作家的作品，例如：諾愛拉．夏特雷 ( Noelle Chatelet ) 的《那就10月17日吧！》《(La Derniere Lecon ) 和 貝努娃特．葛胡  ( Benoit Groult ) 的《星字鍵》( La Touche Etoile ) 。其中那種澎湃、吶喊式的書寫方法，讓我感覺既像在欣賞舞台劇，也是某一類型人的人生方式。我既然無法那樣直爽地表達情感，那也就只有忌妒和欣賞的份兒了。

這次有機會讀到朱絲婷．李維 ( Justine Levy ) 的《壞女兒》（ Mauvaise fille ），其中主角自省的部分被作者寫來淋漓盡致，即便只是小小的讀者如我者，讀來也有一種痛痛快快大哭一場後的清新。非常不同於上次我看到作者的另外一本書《惡魔的天使面具》( RIEN DE GRAVE ) 彼時那種黏膩感。幸好兩書封面大不同，讓我以為是不同的作家，才有機會讀到這本讓我毫不猶豫會給六顆星評價的《壞女兒》。

我從活人的世界過來，睫毛上掛著雨珠，我貼著媽親了兩下，她的體溫很高。讓我心慌的不是她瘦到任不出來的臉龐，而是她的氣味；以前她有香味，會隨著靠近她的距離而改變，像個小秘密；現在散發出來的不是香味。

書中主角露意絲在母親癌症末期住院期間懷孕了，而且懷的是一個女娃兒。即將慟失至親的悲傷和迎接新生命的歡喜，兩種極端且截然不同的情緒，在她身上各自萌芽發展，時而衝突造成露意絲無來由的憂鬱和緊張；但有時也能融合，讓露意絲思考未來要做一個如何不同於自己母親的母親。

因為在露意絲幼年記憶中，母親因為模特兒事業忙碌，又交了一群狐朋狗友，經常將年幼的她遺忘在朋友之中，久久才會想起；眼見母親的朋友吸毒、爛交，甚至小露意絲還曾被利用作為運輸毒品的工具。這樣的母親，令露意絲又愛又恨。

書中為了呈現母女三代的傳承和衝突，在故事情節上安排了露意絲的母親是因乳癌而死亡。象徵女性的『乳房』於是在書中以各種方式出現：露意絲陪母親看診時，深深畏懼被切除的那一邊乳房留下的醜陋疤痕；但在露意絲產下女兒之後，女兒又自然而然地吸吮她的母乳。

女兒貼著我吸奶一臉狂熱的表情。三天後，我決定不再餵奶……媽後來只有一個乳房，堅挺，飽滿，高傲，另一個則是充滿了腫瘤……我不會繼續餵給她的優質母奶、優質抗體，是我倆美好結合的象徵，但這種結合我不要，我覺得噁心，我們相愛、然後我們受苦、然後成了不盡職的母親、接下來死了。………

從這樣一段文字中，就可以讀出露意絲對母親和自己身為母親兩種感覺的衝突，碰撞出一種無人能想像的矛盾心態，有憐愛、有疼惜、有不捨，還有絕望。

一公斤的羽毛和一公斤的鉛塊，哪個比較重？一公斤的哀傷還是一公斤的喜悅？沒有人敢真正地傷心，也沒有人敢覺快樂，沒有人敢有任何感覺，我們處在多麼奇怪的地域，生與死的地域，半生，半死，時間暫時停止。

因為現時我的處境與露意絲部份重疊，加上病中的母親又希望我能懷孕生子。讀到這本朱絲婷．李維的《壞女兒》，我一開始的反應是有點懼怕去閱讀它，因為我知道自己必然太能隨著劇中主角入戲。

讀完《壞女兒》，一次，兩次，三次，每一次感覺都不一樣。

誰都不希望自己是個『壞女兒』，然而如何定義『壞女兒』和『好女兒』呢？

我也要懷孕然後像母親一樣開始當個母親嗎？

我想當聽話但失去自己的『好女兒』還是堅持永遠當自己的『壞女兒』呢？

思來想去，怎麼選擇，都會有人遺憾。

 在書中讀到一個團體----恆久寬容姊妹會( Sceurs de la perpétulle indulgence ) 是一個天主教變裝修女。

嗯，確實有這樣團體存在的必要及理由，讓我感到很佩服。

壞女兒   Mauvaise fille

• 作者：朱絲婷．李維   Justine Levy
• 譯者：馬向陽
• 出版社：台灣商務
• 出版日期：2010年09月
• ISBN：9789570525250